『流年』喜欢就把他送给你(小说)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悄悄走进坐落在市中心医院的一间病房,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床上的那个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的男人,心一阵阵往下沉。
他床左边,坐着两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子,女子一个比较丰满,一个略瘦些,床脚,还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稍微年轻一点的那位瘦些的女子,眼里隐隐泛着泪光,担忧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男人的脸。年长些的,化着浓浓的妆,眼神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走,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老妇人则一会儿为男人掖掖被子,一会儿伸手摸摸男人的脚,并不时为他轻轻摩挲着。
见我进去,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我。我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把眼镜习惯地往上推了推,用手将跑到胸前的那绺长发缓缓撩到肩后,心疼地看着男人那张蜡黄的脸,心里,轻唤他的名字:墨墨,我的墨墨啊!
年轻些的女子见到我,立刻起身对年长些的说:“嫂子,你先回家吧,明天还要上班,晚上我在这陪我哥,你就别再来啦,弄孩子早点睡吧。”
年长些的站起身,疑惑地盯着我问:“她是谁,你认识吗,来这里干嘛?”
“哦,嫂子,她是我的同事,听说我哥住院了,特意过来看看。”年轻女子做着介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其实我并不认识她,也不是她的同事,但我知道她在帮我,所以心里很是感激。
“那好吧,你们聊,我就先走啦。妈,你也跟我一起走吧,省得一会儿还要自己回去。”年长些的女子唤着老妇人。
老妇人看看我,本来很犹豫,但是沉吟一下也就答应了:“好吧,走就走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也醒不过来,都在这里熬着也没多大意义。”
“青莲,你晚上就别出去吃了,来了客人,叫些外卖吧,在病房里吃也好照看着你哥点,啊。”老妇人对年轻女子吩咐道。
“妈,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了,你和嫂子快走吧,孩子和我爸一个人在家,指不定有多难受呢。”青莲对老妇人说。
“那我们走吧,冯雪,你妹妹在这儿我心里挺踏实的,她不像你那么爱睡觉,睡着了墨墨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知道。”老妇人对身边伸着懒腰的儿媳妇说。
冯雪抓起一条红色围巾缠到脖子里,对老妇人说:“走就走吧,我还真的困了,这几天经常熬夜,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老妇人轻轻摇头,似乎对她的话不很认同,张张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地闭了嘴。对刚进来的我点点头,一前一后跟冯雪走出了病房。
她们刚一走,青莲就赶过来紧握着我的手问:“你就是在QQ里加我,说你认识墨墨的那个吴梦么?”
“是的,我就是。青莲,你哥哥怎么样?”我急切地问青莲,并快速来到墨墨床边,抓起他的手,久久地抚摸着。但是他没有任何反应,我拿着他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泪水顺着墨墨的手流到他腕上。青莲见我如此,也不说话,悄悄走出病房,让我有机会单独和墨墨呆在一起。
“墨墨,墨墨,亲爱的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你要听得到就睁开眼看看我,好么?”我叫着墨墨的名字,真希望他能够快点睁开眼。
我们曾经说过,今生,都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我也曾经说过:“墨墨,要是走也让我先走,你必须让着我,那样我就不用忍受失去你的痛苦。要知道,死在夫前一枝花,虽然你我不是法律上的夫妻,但我们已经是实际上的夫妻了。”墨墨紧紧抱着我,久久不忍放开,他感动得眼睛通红,用一个个热吻作为对我钟情于他的回报。
是的,我是墨墨的情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从他要了我身体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他永远的女人了。他也对我说过,我今生是他的女人,以后生生世世也都将是他的女人。我觉得做墨墨的女人好幸福,他很疼我,也很会照顾我。
我跟墨墨的认识,很意外。我是一名骨科医生,那天墨墨一脸忧戚地来到医院,虽然他低垂着头,但是,我仍然能够看见他左边脸上的抓伤。
“墨墨是吧?坐,你手腕怎么啦,出了什么问题?”我指指对面的板凳,问墨墨。
“是的,我叫墨墨。吴大夫,我听一位朋友说你的医术很高,所以特意来找你,请你看看我的手腕,是伤到筋骨了,还是脱臼了呢?”墨墨用左手托着右手腕,痛苦明显写在脸上。
我让他把手放在诊台上,他疼得龇牙咧嘴,小心翼翼地把右手腕放上去。我轻轻一搭他的腕部,感觉热乎乎的,比平时温度略高。认真检查着他的伤情,看见细碎的汗粒从他的额头和鼻尖冒出了一层。
“哪里疼?”我问。
“就这里,最疼。”我将腕关节稍稍用力向尺侧偏斜的时候,墨墨指着手腕的桡骨茎突部说。
“好,我知道了。如果说是脱臼,你的手腕应该下垂,完全不能活动。但看你这意思不是,多少还能动,只是下垂疼痛困难。我看你说的是桡骨茎突部出现疼痛,那么你这种情况应该就是手腕桡侧副韧带损伤了。韧带损伤一般疼得比较厉害,所以你千万不要活动,让手腕得到充分的休息。来,我给你用纱布把手腕吊起来吧。”我找来医用纱布,打算给墨墨把手腕吊起来,使患肢适当抬高,以减少肿胀程度。
“你这是怎么弄的呀,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我边给他弄脖子里打成结的纱布边疑惑地问。
“唉,吴大夫,我的伤摆在这儿,我也不嫌丢人,就不瞒你了。我们那位,从结婚到现在都快五年了很少看她高兴过,整天吵来吵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今天就因为我给孩子换尿湿了的袜子慢了些,就又吵又闹的。一般我都不愿意招惹她,但是我也是个人啊,是人都会有脾气吧?看她实在过分就忍不住和她吵了几句,你猜怎么着?她竟然把我的手腕掰成这样。你说我要认真,一个男人还会输给她不成?我还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不愿意跟她斤斤计较吗?”墨墨无奈地叹息着,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忧伤和无奈。
“是这样啊,她力气还蛮大的嘛。但是怎么就忍心下这样的黑手呢,毕竟是夫妻啊。”我不解地摇摇头,很难想象一个女人变成河东狮后会怎样。
“夫妻?她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得空就往外跑,还夫什么妻?我只是不愿认真,为了孩子,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啊!当年要不是因为我喝了酒,对她……”墨墨言犹未尽,突然觉得自己话太多了,就不好意思地住了口。
“我现在给你开些舒经活络的外用药吧,回去后配合热敷,会逐步好转的。”虽然听出他们肯定有故事,但我也不好继续追问他家里的事,就问他愿不愿意开些药带回去。
“好的,吴梦大夫,你打算开什么药呢?”墨墨擦着脸上的碎汗问我。
“就开些普通的外用药就好,像红花油啊,理通或正骨水什么的。但你要是疼得厉害就适当吃点止疼药,芬必得或双氯芬酸钠胶囊都可以,这些一般药店都有,你可以随时去买。不过你别着急,你的伤怎么也要半个多月才能痊愈,这期间记得别让关节负重,以免加重损伤。”我边为墨墨开药方,边嘱咐他。
“好的,谢谢你啊吴梦大夫,那我就先回去啦。”墨墨拿着药方满脸堆笑说着感激的话。走了几步,他突然又返身回来:“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就是你看我这脸,该用点什么药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
我一看,他脸上被抓破的地方,浸出淡红的血液,就告诉他:“其实不用怎么治疗,擦点药水消消毒即可,但是没结痂前最好别沾水,沾水爱出疤。”
“好吧,我知道了吴大夫,太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
“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我对高大帅气的墨墨微笑着点点头,目送他走出我的诊室。
人与人的缘分,我相信是命中注定的,否则我不会遇到墨墨,也不会与他相爱,而且爱得这么深。上天让我遇到他,就是为了送我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坚信。一个月后,当我在临终关怀医院再次见到墨墨的时候,他深深地把我感动了。
我每个周末都要去临终关怀医院义务为病人们做一些必要的治疗和检查,那天我再去的时候,无意间又看见了我生命中这个至关重要的男人。他在为一位看上去不到三十岁,身体虚弱不堪,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开口的女人擦脸。门是敞开着的,墨墨认真为女患者擦完脸,又帮她梳理头发。此时墨墨眼里的光,是那么柔和、温情、饱满!这眼光足以感化和温暖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我敢说!
我用手指轻轻敲敲门,墨墨抬头看到我,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吴梦大夫!”
“嗯,是我。不过,今后请你叫我吴梦好么,别大夫大夫的,好拗口哦。”我有点嗔怪他。
“好,好,今后就叫你吴梦,听你的!”这个温情的男子点头答应。他好可爱,我心里想。但是,他家里那个女人哪根神经搭错了吗?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好好把握,让他一直都在忧虑中过日子,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有一天会失去他?我暗自摇头。
“吴,吴梦,你来这里做什么?”墨墨悄声问我,手却依然没闲下来,细心地为女人梳理着几乎快要掉光的头发。看意思,叫我吴梦,他还不是很习惯。
我指指女人说:“院长通知我来看看叶子姐姐,她……”我给墨墨使个眼色,墨墨会意地点点头。
“你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终于有机会问出心里的疑问。
墨墨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才对我说:“我是最近跟朋友一起来过一回,才知道这里有好多人需要我们的关怀和帮助,从那次就在每个周末都过来看看他们。”原来善良的墨墨和我一样,是来做义工的。眼前床上这位叶子,病得很重,她爱人是海员,不能及时回来,双方也没什么亲人可以照顾她,只好和孩子一起来了这里。院长通知我有位新来的病人,所以我来看看她需要我帮她做些什么。
“墨墨,你的手腕怎么样,好利索了吗?”我关心地问。
墨墨活动活动手腕:“没问题了,放心吧吴梦。”这次喊我,他已经不再显得那么生涩。从此我们相约,每个周末都来医院,而爱情的种子也悄悄在我们之间萌芽,只是我们都不知道,但爱的确存在。
当又一个周末,我们正在叶子姐的房间为她擦洗身子的时候,一个活泼的小男孩跑进了屋子,他一下子扑在女人身上喊着:“妈妈,你起来和鸣鸣一起去放风筝好吗?娴娴的妈妈都在和娴娴放呢。”小男孩的大眼睛里充满渴望。
女人活动一下手臂,看样子是想抬起来摸摸男孩的脑袋,但是就算这么简单的动作,她都已经无能为力了,生命正逐渐从她的身体里一点点溜走。女人张张嘴,蠕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渴求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在寻求我的帮助。
“叶子姐姐,你想说什么,就慢慢说,我好好听着呢,你别急,咱们慢慢来,好吗?”我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问她。
挣扎好久,叶子姐才用微弱的声音对我们说:“我知道,我,我就要走了。但是,在我走,走之前,请你们告诉,他,我是,是去天上,学习,学习儿歌去了,会,会……”叶子还是说不完她的心里话,喘着粗气,再也发不出声音。
墨墨忙用棉签从水杯里沾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洇着叶子姐那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偶尔停下从她的嘴唇上细心地捏起一根滞留的棉丝。这样的男人,又会差到哪里呢?我在心里问自己。假如让我把自己托付给他,我想我是愿意的。对墨墨有了好感,就对他的一言一行都特别关注,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那么恰当,那么顺眼,真的,这是个无可挑剔的男人!他深刻,睿智,是个有深度,有内涵的好男人。当我发现面对他心跳就不再正常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叶子姐,你别开口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现在听我对鸣鸣说好吧?你先歇会。哪里说的不对,你就眨下眼睛。”墨墨替叶子姐润完嘴唇,温和地把鸣鸣揽在自己怀里,对那漂亮的小男孩做个怪脸逗他。
“鸣鸣啊,你知道,妈妈教给你的儿歌,总有唱完的时候,对吧?到那个时候啊,妈妈就要去天上跟神仙姐姐学习新的儿歌来教你,你说好不好呀?”墨墨用他那磁性的嗓音,柔声对孩子讲解着,为将来他突然看不见妈妈找着借口,免得他到时候会难过会痛哭。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离开妈妈后,除了哭还能怎样呢?这正是做妈妈的最放心不下的。
“那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要想她了怎么办呀?”鸣鸣天真的小脸上满是不舍。
墨墨把孩子又往怀里紧紧地搂搂,用自己的脸贴着孩子的小脸说:“那时候,爸爸就从海上回来了呀,妈妈也会回来的,不过妈妈因为曾经上过天,模样会有点改变,可能鸣鸣到时候会不认识,如果爸爸带回一个女人让你喊妈妈,你就喊,那就是从天上学儿歌回来的妈妈,好吗鸣鸣?”
“阿姨,叔叔说的是真的吗?妈妈以前从没告诉过鸣鸣这件事。”鸣鸣跟我比较熟悉,就歪着脑袋问我。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露出一个笑脸给孩子:“是的乖孩子,叔叔不会骗人的,你到时候听爸爸的话,喊妈妈,他会高兴,妈妈也会高兴的。”
“叶子姐,你说我说的对吧,我没有骗他是不是?”墨墨向叶子姐耳朵靠近些,怕她听不见。
叶子姐此时就像耗尽煤油的灯,几乎就要干枯了,但她依然用尽全身仅有的一丝力气点点头,嘴里发出蚊子般细小的声音:“是,是的,你说的,对,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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