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妈妈，老师说学习就像打火机（小说）

一

舒佳越想越生气，前两天，她还在犹豫中，现在，她下决心了，非要与雷振东离婚不可。看看时间，姑娘明明都要放学到家了，今天来不及了，那就明天，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到民政局与雷振东把离婚手续办了。

厨房里，舒佳已经把要炒的菜切好，有番茄炒鸡蛋，鱼香肉丝，还有明明爱吃的红烧猪蹄，对了，还有清热解毒的婆婆丁，各种准备工作就绪，只等明明一到家就下锅。

舒佳这一久情绪不太好，都是雷振东惹的祸，看见看不见雷振东都生气，这个雷振东简直是一无是处，无可救药。欣慰的是，只要一看到明明，舒佳的心情会像久雨放晴一样，顿时好起来。

雷振东的确是变了，变的自己都不认识了。

十年前，舒佳和雷振东相遇在市图书馆。

那时，舒佳参加工作快四年了，准备参加考试。在读书的时候，舒佳的老师就提醒他们，你们是学会计的，考了会计证，还要考会计师，有能力的话，要考个注册会计师，这都是吃饭的家什，早考晚考都要考，早考早受益。

工作了，舒佳没把老师的嘱咐当一回事，她想，会计证自己已经有了，至于考会计师嘛，要等从事会计工作满四年，时间还早着呢！

可时间真是白驹过隙，一晃，四年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舒佳这才想起老师的嘱咐来，着急忙慌地赶紧准备。她首先想到了市图书馆，因为读书的时候，舒佳喜欢文学，图书馆的文学书，中外古今的，林林总总真的不少，舒佳如饥似渴地阅读，结果，到毕业也只是读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现在，舒佳需要找找考会计师方面的书。结果却令人失望。会计方面的书倒是不少，但大多是旧书。随着时间推移，社会变化，书上有些说法早已经过时了。比如，固定资产进项税的抵扣，企业所得税税率的变化，增值税等附带税地税新增教育费附加，个人所得税基数的变化等等，都需要按最新的说法去学习记忆，而图书馆里的书上还是老一套。

舒佳问图书管理员，什么时候有新的会计之类的书籍？管理员在打着毛线，头也不抬地说，不知道。舒佳听了，有点生气，也有点沮丧。

这时候，就像电影里放的一样，神奇的情形出现了，雷振东也来找书，当他知道舒佳要找会计方面的新书时，雷振东主动地说，他有办法搞到，如果舒佳愿意，他可以给她送来。

这真是瞌睡遇上枕头了。既然是送货上门，而且眼前的这个小伙，高高大大的，眼睛虽不大，却始终笑眯眯地，一看就不是个坏人。于是，舒佳稍微犹豫后便同意了。但舒佳知道，这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陌生的小伙儿，他究竟是什么底细自己还一无所知。所以，舒佳留了一手，说，可以，我在图书馆等你。

雷振东果真信守合约，如约而至，两人又在图书馆碰了头。

这是第一次，然后，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通过图书传情，舒佳和雷振东就这样相识相知到相爱了，后来就有了明明。

那时候，在舒佳的眼里，雷振东一身的优点，看哪哪儿都顺眼。

二

雷振东是个电工，当年，他是要考电器工程师，才来到图书馆借书的。是老天爷的安排，让两人在市图书馆碰了面，以至于有了两人后来的故事。

雷振东所在的企业叫万达有限公司，名字虽然叫万达，但不是王建林那个万达有限公司，与王建林的万达有限公司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要说万达，别人也只是调侃的时候，才会提起王建林的万达：你瞧瞧，人家王健林的万达越做越大，你们这个万达倒好，王二小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从市属企业的前几名连续往后退缩，这样缩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要缩没了。

企业效益不行，雷振东的收入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这个金钱的世界里，买房、买车、孩子读书没有哪一样不需要钱。面对林林总总的支出，雷振东的收入显然入不敷出。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挨过来了，但时间一长，舒佳有意见了。舒佳怪自己当时看走眼了，眼前的这个雷振东空有一个高个子和一本电气工程师证书。说起收入来，早无法跟小芳芳的那个矮个子老公相比了。

小芳芳是舒佳的闺蜜，当时嫁人的时候，舒佳心里是打了小九九的：自己嫁的老公，一定要比小芳芳的老公帅！自己嫁的老公一定要比小芳芳的老公有钱！对这些，舒佳嘴上没说，心里却记得清楚着呢。

嫁了雷振东，说实在的，当时舒佳是挺自豪的。看看小芳芳的那个矮老公，舒佳就想捂着嘴笑。再看看收入吧，雷振东与小芳芳的那个矮老公也没有多少区别，半斤八两，差不多。

但是，世界就是这样，一觉醒来，有的情况没有发生变化，比如小芳芳的那个矮老公的个头就始终没有变；有的情况却在发生着变化，比如，小芳芳的矮老公的收入，眼瞅着在快速增加。别的不说，就说矮老公给小芳芳卖的车子吧，从雪铁龙4到雪铁龙5，现在早换成了雪铁龙6。小芳芳还对舒佳说，他老公说了，要是东风汽车有限公司生产出雪铁龙7，他第一时间就给她买上。说到这里，小芳芳一脸的自豪。舒佳看出来了，小芳芳的自豪就像自己刚嫁给雷振东的时候是一样一样的。

现在，在舒佳的眼里，雷振东相比于小芳芳的矮老公，差距是明显的。雷振东待的企业状态不对头，雷振东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施展，就像钓鱼一样，池塘里没有鱼，任你再大的本事，也钓不上鱼来。这一点，舒佳想得通，他不怪雷振东。舒佳生气的是雷振东瞻前顾后，错失了一次次机会，雷振东就是不明白人挪活，树挪死的道理。你待的企业可能谁都不待见你，可换一个地方，你高压，低压全懂，人品又不错，人家或许会把你当宝贝一样看待。你不去试不去闯，谁会发现得了你？得，日子真好混，马上就要奔四了，你还有多少机会？现在的雷振东还有点颓废，抽烟喝酒，一天和一些狐朋狗友在一起。舒佳说他，雷振东不服气，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莫非要当一辈子孤家寡人？

好，好，你说的对，多个朋友多条路，但你的路在哪里？舒佳反问。

我的路我留着呢。雷振东振振有词，但心里还是有点虚。

反正现在的雷振东在舒佳的眼里是一无是处，舒佳一想到这些，就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怨言。这家伙，半个月没有回家了，打多少次电话给他，他还显得很不耐烦。

收入没长，脾气见长，要上房揭瓦了。唉，挣钱不多，脾气大，家不管，孩子也不管，这样的老公有就像是没有，这样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三

明明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忽然间，明明变得爱问问题了，这可是久雨出了太阳。

明明在小的时候，是个问题大王，什么都好奇，什么都爱问。后来，读书后，在不知不觉中，明明的问题就越来越少了。舒佳还没搞清究竟为什么，一晃，明明就来到了初中。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明明又爱问问题了。是换校长了？还是换老师了？还是什么原因？暂时还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明明又捡起好的观念了。

那天，明明问，妈妈，一座5000立方米的冰浮在水中，露出部分是多少？

舒佳也是上过大学的人，顺着明明的问题说，既然冰浮在水里，说明浮力等于重力,水的密度是1，冰的密度是0.9，那么，露出水面的是整个冰的十分之一。

500立方米！妈妈，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了。

鬼丫头，你知道答案，你还问我？舒佳用手指点了一下明明的头。

我考考你呗。明明笑着说。这样的题，其实是有规律的，我一开始不会做，就写在了改错本上，让问题一直待在脑子里，然后，就主动问老师，问同学，最终要把问题搞清楚。以后，要是遇上类似的题就不在话下了。

鬼丫头，这个办法挺好。舒佳给明明竖了个大拇指。

是，老师说，学习就像打火机，哪有问题点哪里。把自己的问题点出来，一个一个揪出来消灭，最后，成绩当然就上去了。妈妈，您说是吧？

是，是，是什么？你最后这是说到哪里去了？舒佳听了明明最后这一番话，忽然间有点恍恍惚惚。

老师说，哪有问题点哪里。

老师还怎么说？舒佳追问。

老师说，要着重找到自己的问题，老是找别人的茬其实没有多少用。明明实话实说。

最后这句话，一时让舒佳陷入了沉思。